一百多年前的益阳影像(三)

张 洋

　　上两期分别介绍了挪威传教士尼尔生及其家族在益阳传播西方文化，及与这一文化事件相关的清末民国益阳的众生相，本期重点介绍桃花仑信义教会的建筑群。

　　这是正在建设中的桃花仑教堂(1906年)。该教堂由挪威信义会传教士倪尓生亲自设计，聘请益阳当地的泥水匠施工并建成，当年完工后就投入使用。

　　与现在的彩照不同，这是当年先成像后着色的彩照，是倪尔生先生于1906-1908年间摄制的，估计可以称之为益阳最早的彩色照片。

　　照片主体为桃花仑教堂，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，教堂外围用矮墙围了起来。哥特，在德语中有“接近上帝”的意思，主要表现在屋顶风格削尖高耸，呈现一种神秘而崇高的强烈情感。不过请注意，教堂尾巴上那个层阶梯状向上的尖顶，是不是尼尔生参考了当年我们益阳到处可见的马头墙风格?

　　进入了民国年代的桃花仑教堂。与上图比，教堂占地已明显扩大，当年的小树已枝繁叶茂，郁郁葱葱，盖过了教堂的尖顶。犹引人注目的是，右下角一帮本地青年在打篮球。由此或可见证，国外的篮球运动进入益阳，恐怕与尼尔生有关吧。

　　桃花仑教堂内景。十字架上繁体中国字的“爱”，圣诞树下的中国太师椅，可见出东西文化在这里融会贯通，并相安无事。

　　桃花仑教堂内的福音堂。方窗，圆门，显然是本地原住民的房子，将福音堂设于此，使基督教更贴近百姓，也更加中国化。

　　换一个角度看教堂。虽着色淡雅，但有种油画般的艺术特质。

　　教堂和信义医院远景。前左的白色门楼是信义会大门，由大门蜿蜒而上，医院和教堂便次第呈现

　　这张白色大门，上次以招贴画的形式与大家见过面。上图那个白色的小点，就是这张大门。

　　看到这么多到现在还很典雅、很古朴、没有落伍的建筑，网友或许会问，挪威人的钱是哪儿来的?是他们富得流油，从国会或财政里开支的吗?

　　NO，是挪威信义会通过义卖而筹到的捐款。

　　信义会除了有大款提供大捐赠，大量的平民信徒也提供小捐款。他们把自己的编织品、手工艺品等带到展会上义卖，筹到一笔笔小额捐款来支持信义会传教。所以，益阳信义医院的墙、门、窗户和床铺等等，每个建筑构件都有人认捐，甚至连建筑物上的钉子也成了一个认捐项目。以致从挪威国内传出，当年他们对中国的桃花仑很陌生，乃至一说到这家医院时便称之为“钉子医院”。图为“钉子医院”远景。

　　信义医院初期，一些患者在病房走廊上晒太阳。从他们的着装可以看出，这是典型的清末民初交替期。

　　信义医院住院部后墙，倪尓生摄。以现在的眼光来看，该住院楼的设计也没过时，窗户大而多，采光透气性强，有利于病人养病。建筑底座成高台状，针对了湖南有较长的梅雨期。屋瓦檐口长，保护了墙基，雨天也方便通行，典型的益阳民居风格。

　　信义医院的病人和唯一的护士多萝西娅。信义医院代表了当时益阳最高的医疗水平，整个医院是按西方医院的模式设计的，有内科、外科、儿科、妇科及化验、透视、手术、药房、住院部等科室。每张病床都有床头柜，因为是冬天，被子上还加盖了羊毛毯。

　　连走廊上都摆满了病床，可见当年患者之多，床位之紧。

　　这是一张典型的中国式合影。西方的摄影技术刚传到中国时，国人对这类“奇技淫巧”是排斥和鄙夷的，到后来才逐渐接受。对这种能将人的影像保留下来的技术，普通大众则有着相当的好奇心和仪式感。看那肃立的孩子，看那端坐的大人，及在照相机面前的不同造型和表情，现在的年轻人会觉得很搞笑吧!

　　民国30-40年代的信义医院大楼。信义经过几十年发展，由清末的砖瓦平房改建成了二层钢筋水泥建筑，医疗硬件也得到长足发展，乃至在省内医疗系统中，享有很高的名气和赞誉。

　　信义桃花仑医院全景。

　　尼尔生的家人、护士和中国保姆。

　　眼科大夫和眼疾患者。摄于1949年，信义医院眼科门诊外。

　　1906-1917年，这还是个位于资江边的旧仓库，用来存放医疗器械和教学仪器。

　　后来，这栋仓库被改为信义瞽目院，并在旁边新建了几所平房，作为盲人孩子的教室。这也是先成像后上色的彩照。瞽目院于1918年投入使用，经过5年运作后再度搬迁。

　　瞽目院师生合影。在旧中国，盲病的发生率很高，因为卫生和医疗水平不高，很多小孩因母亲在怀孕或生产期感染了病毒，便导致双目失明，终身残疾。而一旦失明，这些孩子就只能以乞讨、算命或卖艺为生，生活境况非常悲惨。而瞽目院将他们中能医好的医好，不能医好的便授以一技之长。

　　信义小学堂大门，位于今大渡口附近。门墙为典型中式建筑。从小学起，信义学校就用围墙来隔断外界的干扰。

　　由益阳社会名流倡议，信义中学堂复办，报请湖南省教育厅立案，中央教育部备案，原信义中学堂改名为湖南私立信义初级中学。图为1931年，信义学校25周年纪念大会现场。

　　信义中学外景。

　　1935年，在桃花仑瓦窑村创办湖南私立信义女子初级中学，1938年停办，1940年在安化招生复课。图为1935的落成典礼。女校第一任校长为林岳皋先生。林岳皋乃当代书法家林凡的父亲，毕业于上海沪江大学。

　　原信义大学教学楼全景。1922年，瑞典信义会在桃花仑许家屋场创办的信义大学教学楼，首届校长是瑞典人魏慈曼，共办3个班，学生约30余人。后因学生太少，1929年停办，校舍及校产全部移交信义中学。

　　图为合并后的信义中学高中部教师在教学楼前合影。该楼建于清光绪三十二年，即公元1906年，后成为信义中学教室。教学楼坐北朝南，四坡屋顶盖有绿色琉璃筒瓦，花岗石门框，内部两侧有木制楼梯旋转至顶楼，大楼机构紧密，布局合理，采光、承重、通风、防潮都很科学，为信义中学至今使用时间最久的一栋建筑，至今还矗立在益阳市一中，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对象，见证了益阳的近代化和现代化进程。

　　信义中学堂和信义中学初中部全景。

　　建造在桃花仑山边的挪威传教士别墅，典型的北欧风格。

　　从资江北岸拍摄的挪威传教士别墅。

　　挪威信义教会建筑群之信义教师楼。

　　挪威信义教会建筑群之信义牧师楼。

　　这是1906年倪尓生先生亲自设计的挪威信义教会建筑群模型。图中的医院、育婴堂、教堂、瞽目学校、圣经牧师学院、女子护士学院、小学、中学包括大学等建筑，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努力，最后都建成了。这一切，都源于一个外国开拓者责任，他和他的家族及他的继任者的努力。

　　编者手记：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些影像，无疑是益阳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一段重要视觉记录。一个人、一个家庭或家族的相册，无疑也构成历史叙事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影像虽然无声，但它令尘封的历史更具象，更鲜活，也更真实。向影像的摄制者、传承者、分享者，及影像中的人物，致以崇高敬意!

　　以上影像全为尼尔生之孙女礼百丽女士及其家族提供，版权归其所有，若有转载者，请一律注明原创及出处。

　　第一期第三张因照片提供有误，拍摄地点不在益阳，特此更正。

　　《一百多年前的益阳影像(四)》正在整理中，敬请期待!